第(3/3)页 左脚抬起,崩溃,修复,落下。 右脚抬起,崩溃,修复,落下。 两步。 一步。 他站在了门槛前。 那道由血色玉石构成、雕刻着流动符文、高度齐腰的门槛,横亘在他与龙椅之间,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又像是一道最终的试炼。 黎川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这道门槛。 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脚。 抬得很高,高过腰部,高过那道血色玉石构成的障碍。 就在他的脚掌即将跨过门槛的瞬间—— 所有的威压,所有的金红光芒…… 全部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是凝聚。 凝聚成一点。 凝聚在那具血色骸骨——那对空洞的眼眶深处。 黎川的右脚,停在了半空中。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看向龙椅。 看向骸骨。 看向那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眼球,没有瞳孔,没有眼白。 只有两团燃烧的、由最纯粹的金色与最深邃的红色交织而成的火焰。 火焰在空洞的眼眶中静静燃烧,跳跃,散发出一种漠视万物的、属于更高层次存在的威严。 而在那两团火焰的最深处,在金色与红色旋转、交融的核心—— 黎川看到了一个图案。 一朵花。 一束彼岸花。 无数细长的、妖艳的花瓣向着四周怒张,每一片花瓣的末端,都点缀着一粒极其微小的、金色的光点,如同凝固的泪滴,又如同沉睡的星辰。 这朵彼岸花的图案,就烙印在那两团火焰的最深处,烙印在这具血色骸骨“视线”的终点。 它静静地“看”着黎川。 看着这个渺小的、残破的、却一步步走到它面前的少年。 看着他那只高高抬起、即将跨过最终门槛的右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宫殿依旧金红交织。 骸骨依旧巍然屹立。 龙椅依旧空悬等待。 只有那道齐腰高的血色门槛,横亘在两者之间。 以及门槛这边,抬着右脚,浑身浴血,却眼神平静得可怕的少年。 黎川的嘴唇动了动。 没有声音发出。 但他的眼神,却清晰地传递出了一个信息—— “我来了。” 在骸骨眼眶深处那两团燃烧的火焰的“注视”下,在那朵妖异彼岸花的“凝视”下…… 他的右脚,落了下去。 跨过了那道最终的门槛。 踏入了这片……属于“龙椅”的领域。 脚掌落地的声音,很轻。 “嗒。” 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在这一刹那,整个金红交织的宏伟宫殿,静止了。 不是比喻。 是字面意义上的、物理规则层面的静止。 那些从飞檐垂落的、液态的黄金瀑布,凝固在了半空中,保持着流淌到一半的姿态。 地面上深浅不一的金色“水洼”,表面泛起的涟漪被定格,如同镜面。空气中弥漫的金红色雾霭,停止了飘荡,每一粒微尘都清晰可辨。 连那具血色骸骨眼眶深处燃烧的火焰,跳动的频率都降到了最低,仿佛化为了两团永恒的、凝固的星光。 只有黎川。 只有他落下的那只右脚。 以及,从他踏入门槛内的那一小块区域开始,无声无息蔓延开来的变化—— 青黑色的,如同最上等徽墨研开后的颜色。 从黎川的鞋底与血色地面接触的那一点,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悄然晕染开来。 不是侵蚀,不是覆盖。 更像是……净化。 被黄金与暗红覆盖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宫殿地面原本的“底色”,在银卡散发的微光与黎川这一步的触发下,苏醒了。 青黑色所过之处,黄金褪色、暗淡,化为虚无;暗红的脉络收缩、隐匿,如同遇到了天敌的毒蛇。露出下方光洁如镜、青黑如墨的、真正的金砖地面——那是古代宫殿最高规格的铺地材料,每一块都打磨得可以照见人影。 那青黑色,深沉,内敛,却又仿佛蕴含着千年文明的厚重。 黎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右脚踩在青黑的金砖上,左脚还留在门槛之外那片金红交织的、被“污染”的地面上。 一半在门内,一半在门外。 一半在苏醒的“真实”之中,一半在凝固的“表象”之内。 他的身体依旧残破,校服褴褛,裸露的皮肤上布满裂纹与干涸的血迹。但他的脊背,挺得笔直。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目光,再一次与龙椅之上的那具血色骸骨——与那两团燃烧着彼岸花图案的火焰——对上了。 这一次,没有威压。 没有痛苦。 没有肉体的崩溃与再生。 只有一种冰冷的、绝对的、仿佛在千百年前就已经注定的…… 审视。 那双眼睛“看”着他。 黎川也“看”着祂。 跨越数百米的距离,跨越不知多少岁月的隔阂,跨越生命层次的天堑。 然后—— 那具血色骸骨,那尊巍然屹立了不知多少朝代、仿佛从时间起点就坐在这张龙椅上的存在…… 动了。 不是大幅度的动作。 仅仅是它那垂放在龙椅扶手上的、修长的右手骨。 那节食指的指骨,极其轻微地,向上抬起了大约一毫米。 “嗒。” 一声轻响。 不是从空气中传来,而是直接响彻在黎川的意识最深处。 以及,一个淡漠的、威严的、跨越了无尽时空的…… 意念。 “好久不见......”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