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温度计兢兢业业地工作,许鹤擦完汗,看见围在身边的队友们各个面色僵硬,肌肉紧绷。 站在面前的傅应飞就更不用说了,他面颊后侧的肌肉微微鼓起,颈部肌腱突出,青筋突起,肌肉还在微微搏动。 许鹤将头微微后仰。 不至于吧,就是量个体温而已。 咳嗽变异性哮喘很难死人的,你们不要这么害怕。 “滴。” 电子温度计响了一声,许鹤抽出来一看——37.6。 不升反降。 他松了口气,看向脸色骤然松弛地傅应飞,“看,没什么事,稍微有点低烧而已。” “没升高就好。”柏函拿走许鹤手中的温度计,扔到随身携带的酒精消毒搪瓷杯里,“但就算暂时没有恶化,你下一局最好也不要上了。” “嗯,我知道。” 他在打上一局直接放干体力,超常发挥,就是因为没想过要打第四局。 反正这个比赛是五局三胜制,现在的大比分是2:1,华国领先,只需要再赢下一局就可以摸到奖牌。 华国还有一次失误的机会,但哈萨克斯坦却没有了。他们再输一局,就得和蝉联2次的亚少赛金牌说再见。 思考间,汗意逐渐消失。 还没来得及感觉到冷,身上就落下了一方青色的毛巾毯,上面还有傅应飞衣柜里独特的艾草味。 许鹤揪着两个角往身前一别,心安理得地窝在了里面,毛茸茸的毛巾一摸就知道是新的,上面的毛软糯至极,带着未下水才能感受到的柔软。 “你怎么还带毛巾毯了?” “感觉会用上。”傅应飞坐在许鹤身边,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十分平常地小事。 汗湿的白色队服沾在他的脊背上,勾勒出存在感极强的肩颈肌肉和少年逐渐变得宽阔的背部。 傅应飞弓着背,从包里摸出一条坚硬的黑巧克力,这玩意长得十分简陋,外面裹着一层铜色的锡纸,拨开之后是三块正方形体组合在一起形成的长方体。 许鹤看这他撕开包装纸,然后手腕用力,咔吧一下将最后一块连包装带里子掰下来伸到他面前,“吃吧,无糖的。” “喔。”许鹤不想将缩在柔软毛毯里的手拿出来,于是干脆低下头,对着傅应飞掌心,露出包装的黑巧克力嗦了一口,接着在尝到味道的一瞬间就皱巴起脸。 好苦! 什么阴间巧克力? 这也能算是是巧克力? 他囫囵吧这颗巨苦的巧克力吞下去,抱起自己的梨子水开始猛灌,好不容易将苦涩的味道从嘴里压下去了,一转头却看见傅应飞面不改色地吃完了剩下所有的巧克力。 那张脸堪称面瘫,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甚至连眼神都是虚无的,正看着场地发呆,好像根本没有把这点苦涩放在眼里。 好强,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这玩意简直比中药还要苦涩难吃啊! 许鹤欲言又止,看着傅应飞将铜色的包装纸团起来扔进边上的垃圾桶,然后用力按了按掌心,接着抬起手看着掌心定定出神。 一般来说,排球比赛的局间休息均为三分钟,但有时也会根据主办者和组织者的要求,将第二、三局的休息时间延长至十分钟。[1] 十分钟,除去他量温度和喝水吃巧克力的三分钟,以及最后徐教练分配战术的三分钟,剩下的四分钟傅应飞都在对着手心发呆。 许鹤一边喝水一边欣赏傅应飞越发呆越红的耳朵,一时间摸不清楚青春期青少年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看个手心也能把耳朵看红? 你交叉错落的掌纹难道能让你觉得它们在你手上谈恋爱? 哔—— 广播里冰冷的电子音和场上的哨声同时响起。 许鹤被猛然窜起来的傅应飞吓了一跳。 只见他收起略显呆愣的目光,带着浓烈的煞气走上赛场,不像是要去打球,倒像是要去泻火宰人。 徐天阳都被整懵了,“他怎么了?” 许鹤摇头,“不知道……看不懂。” 柏函推了一下眼镜,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呵,小伙子年轻气盛呗,还能是什么?两个夯货。 王一民把踏上橙红色场地的脚缩回来,站在场边整整做了三秒心理建设才敢站上去。 他也不是特别害怕卢哲和傅应飞了,毕竟现在他们u18的二传都是小许队罩着,都是有人权的二传。 但是今天的傅应飞看上去好凶,他甚至觉得自己要是传不好球的话头都会被直接拧下来。 王一民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阿弥陀佛菩萨佛祖保佑,福生无量天尊,慈悲慈悲,仙人保佑。我过年就去给你们上香,从鸡鸣寺到茅山,从藏区到黑龙江,保佑我渡此难关,保佑小许队从此健健康康,身体倍儿棒,善哉善哉。” 经过一番社会主义接班人独有的辩证迷信法,王一民终于在许鹤无语的目光中站上了球场。 第四局注定格外艰难。 对面的哈萨克斯坦宛如被逼到绝境的狼,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许鹤坐在场下,看着队友们在场上拼搏。 所有人都在拼命。 徐天阳和对面哈萨克斯坦的总教练纷纷开始了换人博弈。 卢哲和傅应飞两个进攻点被换成了邹月行和楚锦岩。 这两位坐在下面看了不少时间,一个是以技能的全面性为主打的接应,一个是从二传转到主攻的选手。 两个人一上场,就带着充沛的体力开始配合王一民的调度。 二传给“二传”传球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舒服的事,因为打同一个位置的选手多半会更懂对方。 王一民从来没有过这么如鱼得水过。 他一兴奋就会犯病,嘴里会冒出诸如“感受被支配的恐惧吧”,“尝尝我的厉害!”“我打!”“hia!”之类的台词和拟声词。 这不失为一种精神攻击,把对面的哈萨克斯坦拦网吵得烦不胜烦。 于是球场上逐渐开始冒出一种诡异的现象,对面的哈萨克斯坦人也开始加大了音量,球场上一时间“音声鸟语”十分热闹。 球打得是真的精彩,但是吵也是真的吵。 傅应飞皱巴着眉毛,满脸庆幸。 许鹤凑过去,“你是不是在想:‘幸好我已经下来了’?” “……”傅应飞迟疑一瞬,缓缓点了点头,“嗯。” 许鹤噗嗤笑出声。 傅应飞的耿直只要不是出现在自己身上,还是很好笑的。 他将注意力重新挪回场上。 王一民的进步很明显,到位率确实高了不少,但是离完全到位还是有一定的距离。这个人一看平常上战术分析课的时候就是在走神,说不定连笔记本都不带,传球不是给网前左边的4号位,就是给网前右边的2号位。 中间的3号位仿佛被打入冷宫的嫔妃——忘了。 被换上去的于明安频频扣不到球,数次欲言又止,最后一巴掌打在王一民的屁股上,“想啥呢?我呢?” 王一民挠头,“哦哦,三号!三号近体快!okok,我记起来了。” 于明安:…… “有你是我的福气。” 王一民瞬间get,他伸手拍了拍于明安美受伤的左肩,“放心,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于明安一时间拳头梆硬,恨不得一拳把这位不知道好赖话的二传打到网上去抠都抠不下来。 许鹤看得津津有味,一时间明白了网上那些蹲点剪相声小品视频作者的心态。 确实是很有趣。 场上比分焦灼。 21:21时,哈萨克斯坦教练换上了一个发球员。 是个没见过的人。 许鹤呼吸一滞,随即想:哈萨克斯坦这时候将发球员换上来,一定是因为这个发球员十分厉害。 既然他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才上场? 哈萨克斯坦教练完全可以让他在第一局被压制的时候就上场扭转乾坤而不是等到现在。 第(1/3)页